安徽铜陵胥坝乡衣冠村是我和老伴上世纪60年代“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下放地。去年我俩回访故地,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
1969年冬,我扶老携幼下放到铜陵县胥坝公社衣冠大队(现在改为胥坝乡衣冠村)。这个乡种植棉花、蚕豆等农作物。那里生活极为艰苦,不通电,只得点煤油灯,还得自挑江水;更无煤气,带去一点煤球烧光了再烧农作物桔杆,住的是原大队部房子,虽是瓦房,可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地板破烂不堪,老鼠神出鬼没。有一天雨夜,“啪”的一声,从屋顶上掉下一条花斑蛇,幸好没有伤人。
就在这种生活条件下,我们将下放时带来的少量药品及器械,因陋就简地立即开展了工作,虽然我是一名口腔科医生,但农村人认为你是医生什么病都会看,由此我俩是从头看到脚。大队还挑选三名年轻人跟我们当学徒,一个年轻小伙子跟我学牙科及眼五官,另一名女青年跟着学接生,还有一个主要偏重内科及中医,最后再当地成了名医。
牙科当时没有牙椅,就用一把大队部的破旧太师椅,用木头做个简易枕头,就进行拔牙治牙;病人躺在门板上,我们就可进行眼科手术,我们还要出诊,当地村民多养狗,特别雨天路滑,只好拿根打狗棍,一是防狗、二是防滑,这狼狈相当年被村民作为笑谈。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名声渐响,看病的人不断增多,特别是江北无为县的农民都摆渡来看病。1972年池州地区医院成立,时任地区卫生局副局长兼地区医院院长张亚民亲自写信并派专人协商调我,临行那天,我们的搬家船摆到江中正好碰到江北来就诊的一船病人,那一船人很失望,此情此景令我终生难忘。
在池州地区医院一干就是18年,改革开放后,我又调回安徽欧洲杯竞猜平台参与创建口腔医学系而后在那里工作20余年。蓦然间,人至耄耋离开铜陵胥坝已经40余年了。人老了总回忆往事,当年下放在农村的一幕幕时时在眼前闪现,我和老伴十分想念胥坝乡。
与当年的徒弟取得联系后,去年,我们踏上了回访胥坝乡的征途。,徒弟与他儿子驾车把我们从铜陵市车站接到了胥坝乡。时值中午,徒弟已在酒店摆好了一桌酒席,饭后稍事休息,驱车前往朝思暮想的衣冠大队(村),原来用泥土堆积的大堤现在铺成了柏油马路,车子走起来很顺畅。当车子开到朱家嘴时,稍为停留了一下,在一个池塘边,我发现了一棵歪脖子柳树寂静地躺在那儿。当年的一段往事立刻浮现在眼前。
一个夏天,我们全家四口,在两位徒弟帮助下,半夜里前往码头搭乘轮船回上海探亲,女儿当年只有5岁,儿子5岁,我们一行6人,徒弟帮我挑着行李,我们带着儿子、女儿在前头走。漆黑的夜里十分寂静,没有月亮、只有星星在闪烁。走着走着,走在前头的小女儿突然不见了,呼唤她也没回应,此时已走到那个塘边,我当时怀疑她是否掉到塘里了。早已听说,这个池塘曾吞噬多人,因此村民到此都绕道回避。当时,我也顾不了这些,随即跳入塘中瞎摸,希望能摸到女儿,幸好塘水不深,摸个遍也没有摸到什么,上岸继续寻找,结果女儿在路边叫我们,赶快抱起女儿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我当时这一壮举至今仍被乡亲传为佳话。(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