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校友 林熙
2006年3月12晚,我在美国首都地区,偶然看到电视正在介绍当时89岁的著名女高音周小燕教授,使我能够隔洋重见久别57年的故友,引起我对往事产生了无穷的回忆。那是1949年3月12日,正当国民党蒋介石统治处于兵荒马乱的时候,由震旦大学“震声歌咏团”筹办的“音乐舞蹈晚会”在大礼堂向上海市作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公演。周与我都参与演出。
“震声歌咏团”成立于1948年秋,团长孙致孚是与我一样,是当年新进震旦的一年级学生,当时我不知道他是“地下党”。在孙的领导下成立了“歌咏团”;并从外面请来两位教师,一位是指挥,教我们合唱。另一位教少数人跳新疆舞。合唱和跳舞我都参加。排练紧,要求高;但我们起初并不知道要向上海市公演。
其实我毕业留上二医工作,直到1984年1月我由世界卫生组织以学者身份送来美国国家卫生研究署NIH从事研究工作,此间我只身在上海35年。上二医与周教授所在的上海音乐学院,咫尺成天涯,自那天公演后,始终都未再见过。2006年突然从电视见到,顿时使我回忆万千,一口气给周教授写了一封长信,先谈公演,后用我不同时期的诗词,用来回忆这几十年社会不同时期的变迁;此外,并附上我的多件文艺作品,如我作的《大风歌》、画作、篆刻以及其它共十六张纸,以挂号寄上海。
我在去信中首先与周教授回忆公演前,震声合唱团派人前去“邀请”时的对话。当时周问来人:“你们还请了什么人参加演出?”来人说:“我们请了男低音李志曙和男高音楼干贵。”周说:“你们的阵容已经够强了,还要我吗?”来人忙说:“我们实在非常须要您来压台!”我们团员得知周教授承诺前来,都信心百倍,演出一定成功。
公演开始,当然我们合唱团打头阵,造声势!唱出“反饥饿”、“活不起”等歌,给晚会造成激烈高昂的情绪,接着唱出向往美好社会的未来……
那天晚上男低音李志曙的演唱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唱道:“逃荒的车子,叮叮当当地响。渡过水,翻过山,那里能有好地方。”这首歌的最后三句,是“点睛”之句,也可以说是那天晚会主题精神之所系!这三句他唱出了向往那边好地方的真切感情,最后一个“那里能有好地方”,他充分发挥了上好雄厚的男低音的特色,他的歌声至今还回荡在我脑海之中,余味无穷。很遗憾,那位壮族著名男低音李志曙已经谢世(1916-1994)。
男高音楼干贵,那时他是震旦大学欧洲杯竞猜平台毕业班学生,还在广慈医院实习,他在会上唱些外国名歌,给听众留下“美声”的回味。那天公演后不久,上海解放前夕,楼干贵在广慈医院被捕入岳,所幸上海很快解放,他便获救,终成国家一级演员,今年90岁。
压台戏是被法国誉为“中国之莺”的著名花腔女高音周小燕,她演唱外国花腔名歌曲,把晚会推上最高峰,全场沸腾。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听看花腔女高音的演唱,大开我的眼界……
我在晚会上除参加合唱外,还与其它二男三女组成三对,表演了新疆舞“可爱的一朵玫瑰花——都达尔和玛利亚”,显足了月下无限的风情。现在回忆起来,倒感到很奇怪,我在台上能表演,为什么在台下就不能?
周教授收到我的去信后,即给我写了一纸“意深话短”的简信。她回忆那天会上热情洋溢的青年人使她非常感动。她还告诉我,会上送给她的那面使她终身难忘的“锦旗”——“由黑夜唱到天明”,可惜在“文革”期间遗失了。周教授对那个晚会持有非常热情难忘的心态,在此,我建议“震旦校友会”应协助今年97高龄的周教授,设法追回那面锦旗,作为历史纪念品保留下来,这也许是那场公演唯一遗存的证物。
2013年4月18日,写于美京之“忍冬草堂”